玩越剧不过火

日期:2007.11.23 点击数:15

【类型】报纸

【关键词】 越剧 

【地址】 地址1

【来源】 中国民航报

【入库时间】2015.02.11

【全文】

业余剧社的清华之旅 ■本报记者 许晓泓

11月17日,北京零下4―8摄氏度。早晨8点不到,清华大学大礼堂前就出现了3个年轻的女孩子,她们不是清华的学生,也不住在清华附近,此行也并非前来参观。她们仨都属于一个叫北京鸣越社的社团,这天下午2点半,该社在清华大学大礼堂演出全本的越剧《梁山伯与祝英台》。

此前社里面给参加演出的全体演职人员的要求是8点半集合,由于有的社员家离清华很远,因此最远的一个早晨5点半就起床了。早晨9点多钟,20多个演职人员全部到齐:清扫舞台、布置舞台、给配角化妆等工作陆续展开。比较让人吃惊的是,除了清华大学越剧协会几个帮忙的男同学外,全部是女将,这家成立已经将近3年的社团没有一名男社员。

中午12点刚过,就已经有人来等着看下午的表演。后场,北京鸣越社的人正在紧张的准备着。一层的化妆室,4个女孩子刚以酸奶和包子、米饭等作为午餐,她们是整台演出的剧务,是舞台监督、道具、灯光、服装等部门的负责人。二楼的外间,饰演小蝴蝶的8个演员正在休息,她们的妆已经画好,正在聊着演出的事情;里间,8个主要演员两两对坐,正在给自己化妆。

此时,一楼的化妆室相对平静,几个剧务人员不承担任何角色,却大老远的跑来,问她们不能上场是否有些遗憾,几个人竟一起回答,只要演出成功了,我们就高兴!

2004年底,李邯、韩冰、王莹等几个要好的姐妹发起成立了北京鸣越社。从2005年开始,她们筹备起范傅版的《梁山伯与祝英台》。2006年底,她们曾经在北京林业大学演出过一次,在经过近一年的打磨后,她们又一次站到了首都高校的舞台上。

离开场时间还有1个小时,后台的节奏骤然紧张起来,演员们开始到服装间找寻自己的服装、配饰,研究自己的发型、化妆是否到位,社长李邯更是跑来跑去,查看演出通道,布置剧务工作,提醒演员动作等。

除了最开始的几个朋友,这3年间进入鸣越社的大部分是没有任何基础的新人。初入社时,李邯会让新人自选一段自己喜欢的越剧,然后根据唱的情况再推荐一个比较适合新人的派别,列出一个磁带和光盘的清单,让新人回去学习。每周六下午,她们会在木樨地附近一个由朋友帮忙找到的场地进行排练:走远场、练身手,或者过一遍每个人准备的折子戏。但3年太短了,李邯说,远远不够培养出一个挑大梁的时间,所以即便她有心找人出演梁山伯,可这天的演出还是由她一个人唱完全场。

直到演出前的最后半小时,李邯才坐下来,她说,再晚就来不及了,在一名社员的帮助下,她开始做头饰、修妆、穿服装。

台上在做着最后的准备,台下的人越来越多,靠近舞台中央的区域都已经坐满了。等到2点40分开演时,偌大的清华礼堂上座率达到九成,就连二楼也有十来个观众。

观众中,既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也有20多岁的年轻男女,更有被家长带着来看的小朋友。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的一位70多岁的老教师,从朋友那得到北京鸣越社演出的消息,特意赶来;一个在清华附近住的男青年说,自己是浙江人,小的时候看过不少越剧,到北京后的这些年没有看过一场越剧,听说这里有越剧,就过来看一下;更有两个中国政法大学的学生,坐了两个小时的车跑来看戏。

大幕拉开,音乐声响,演出正式开始。北航的老教师跟着剧中演员唱了起来,还不忘热心的向周围的人普及越剧。当每一幕结束后,都会有不少人离席,可要是以为他们是出于礼貌所以在此时离开,就错了,下一幕开始几分钟后,你会发现人又都回来了……

整出《梁山伯与祝英台》有9幕,赢得最多笑声的是《十八相送》与《回十八》,《十八相送》中祝英台处处暗示梁山伯,奈何同窗3年的梁兄怎么也想不到贤弟就是小九妹,于是只能成了呆头鹅,被说成了对牛弹琴;《回十八》中梁山伯回忆当初送祝英台时又悔又急又喜的心情。而当看到因为祝父的阻拦,梁山伯不能与祝英台走到一起的《楼台会》一幕时,不少人留下了眼泪。

掌声越来越密集,及至演出结束谢幕。

当“梁山伯”与“祝英台”还在满足观众的要求合影时,剧务和蝴蝶的扮演者们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由于人员少,负责为主演李邯和韩冰换妆的各是两名小蝴蝶的扮演者,为了不影响演出,她们提前就换好了裙装。由于天太冷,只能披着外套,但等到她们出场时,你却看不到其有一丝怕冷的感觉。

服装、道具分散的放在各个社员家里。谁带来的,就由谁接着带回去。道具打包好了,演员们在化妆室里找自己的东西,一个社员抱起一个包裹好的道具就往外走,我搭了把手,感觉不轻,而这个社员完全没有招呼别人帮忙的意思,她脸上的妆还没有卸,直到有人叫她,我才反应过来,她就是祝英台的扮演者韩冰。

当晚,因为清华大学大礼堂还有活动,所以北京鸣越社清场的速度相当之快。跟着她们走出礼堂,虽然才5点多钟,外边已是一片漆黑,鸣越社的20多个女孩或三五一伙,或两三一路,消失在夜色中。

我碰巧跟一个负责剧务的女孩同路,我问她感觉演出的如何?她说忙得顾不得看,而她所想的是自己承担的工作出现了几处小疏漏,她有些自责。跟我聊了一路,她的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

她说,她们是为了越剧吃苦,为了越剧忍耐,为了越剧团结在一起。

采访手记

感动与意外

相比其他剧种,101岁的越剧算是个小弟弟,虽然在江浙一带比较兴盛,但在北方它有多大的生命力,我之前一直怀疑,因为活跃在北京越剧舞台上的青越、海文以及鸣越社全部是业余团体,更何况11月17日那天的北京风不小。

我的第一个意外来自于九成的上座率,此前我曾在同一地点听过名人讲座,也没有这么多人。而在演出结束后的这几天,让我意外的是,无论是清华大学的BBS,还是北京鸣越社的论坛与QQ群,都看不到热烈的讨论场面。

但越剧这种传统戏曲的生命力我已经看到了。演出时,一位老阿姨每次带头领掌,即便无人应和,她仍坚持。中国政法大学的一名大二男生,在无师无团无氛围的情况下,仍然舍不下越剧。北京鸣越社的20多个女孩子,更是在没有受过专业训练,没有投入太多时间,没有资金支持的情况下,拿出了全本的《梁山伯与祝英台》。

跟这些喜欢越剧的人交流,我常被感动。不只是因为他们对越剧的投入,每个见到我的人都会问,你是喜欢越剧的吧?更是因为他们的生活态度,把每一件事都做得很精致,即便那只是自己的爱好,而其实我们每个人应该都能做到这一点。

北京鸣越社故事

起名

北京鸣越社的两个元老李邯和韩冰都曾是北京某一个业余越剧社团的成员,她们在那里结识,又因为同样的缘故离开。但她们的生活都离不开越剧了。于是,没多久,她俩和另外四五个朋友有了组建社团的想法。该给社团起个什么名字呢?她们为此跑图书馆、翻字典,却找不到中意的。突然间,李邯灵光一现,说,唱越剧不就是鸣嘛;而要让别人从字面上就能知道这是个越剧的组织,得有个越字;考虑到老一辈越剧艺人初闯上海时是以社为名,她们就没有给自己命名为团,而是社。

饭团社

除了每周六的排练外,鸣越社还会举办别的活动么?会员们提到频率最高的就是“腐败”,因此她们说北京鸣越社的另一个名字就是“饭团社”。据说,她们一年会有两次大的饭局活动,很多排练时很少出现的姐妹,在饭局上会一一现身;而小规模的聚会更是频繁,每两周大家就要到一起吃吃饭,约着一起逛逛街,唱唱歌,当然,她们一起去K歌,必定是越剧专场。

金山岭聚会

今年“五一”,鸣越社的20多个姑娘一起来到金山岭长城外,她们住在山下的农家,可其实用来爬长城的时间并不多,大多数时间,她们是在室内玩杀人游戏、打麻将,连续两天都是在早晨4点多钟睡觉。然而她们在游戏的时候也不忘越剧,谁输了就要罚唱一段越剧,可就是这样也还没过瘾,回城后,她们又直奔了练歌房。

社长说社

从高中时起,李邯就喜欢上了越剧,但真正开始唱,是她到了北京,在剧场认识了几个朋友之后。李邯最喜欢的越剧演员是茅威涛,她的第一个折子戏就是茅威涛《五女拜寿》中的一段。初期,李邯主要学习尹派,后来考虑到高音部分也不错,她改学了范派,2003年时,她在一次演出中曾得到范瑞娟老师的亲自点评,随后还?过电话跟住在上海的范老师进行过几次交流。

虽然在票友眼里,李邯是个很到位的小生,但她却很谦虚的表示自己只是业余的。为了更好的让社员成长,她从中央戏曲学院请老师以及一些科班出身的学生来指点鸣越社的社员,她说一定要保证社员学到的是正确的表演。

身为一社之长,李邯有压力也有欣慰。

她说,最大的压力是鸣越社初创的时候,现在比那时好多了,但在演出场地和经费方面仍然有压力。剧社要发展,一定要通过排戏,让社员在排戏中锻炼成长,而排戏的目的是演出,演出能增加排戏的热情。由于鸣越社是一个民间越剧爱好者团体,走的是公益演出的路子,因此只能寻找免费的演出场地,而这比较困难。与之对应的就是经费问题,从成立至今,鸣越社的全部家当都是由社员自己出资购买的,没有赞助,因此财力有限。如果有更多的经费,演出场地的问题、道具的问题、布景灯光的问题、社员培训的问题等都会有一个大的提升。

虽然本身在单位也是个管理者,但李邯还是认为从管理鸣越社中受益良多。她说,自己的脾气和个性变得更包容了,开始学着用科学的方法去管理。她说,以前自己遇到事情会心急、心慌,现在的第一反应是这件事为什么会发生,该怎么解决。

演出当天的李邯给人的印象是风风火火,说话很急,表情严肃,恨不得把一分钟掰成两分钟用。演出次日,接电话时的李邯语气和缓,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她说,鸣越社的演出很成功,她要给这帮可爱的姑娘打90分,但她只肯给自己60分,因为“不在状态,有很大的问题。你可能第一次看我演出没发现,我们社里的人结束后都问我‘老大,你怎么了?’”却全然不提她演出前一天还发着高烧,不合脚的新鞋让她在台上崴了脚的事。

【痴】

在一家文化公司上班的王潺潺虽然才28岁,却已是个老戏迷了。她母亲在东北插队时从上海知青那听到了越剧,从此喜欢上了越剧,特别是徐玉兰老师的戏。而从小就耳濡目染的王潺潺也顺其自然的成了越剧迷,并且成了徐玉兰、钱惠丽师徒的粉丝。今年4月,她在朋友的介绍下加入了北京鸣越社,起先家里还不大支持,觉得她在家里玩玩就好,没必要出去,怕影响剧社。

但等到王潺潺第一次参加社里的活动后回到家,讲了社里是怎么培养新社员的事儿后,妈妈变成了她的坚强后盾。每到周五晚上,王妈妈都会催女儿早点睡觉,怕她耽误了周六的排练,虽然排练是在下午。

本来王潺潺是扮演《梁山伯与祝英台》中的一只小蝴蝶的,可因为前一段家里有事,她有几周没参加排练,社里就换了别人顶替了她的角色,对此,她虽有些遗憾,但表示出很大的理解。在清华大学演出那天,准备道具、为演员服务、拍照都是她的工作,一个道具事先没准备好,她脱下自己的马甲,卷起来充当道具……现在的王潺潺,每天晚上都拿出半个小时的时间来练习动作,鸣越社接下来要筹备一个折子戏专场,她要从徐派的诸多唱段中挑出一个,这对她来说是个难事,因为放弃哪个都有些舍不得。

前一段,鸣越社的三个成员参加中央电视台戏曲频道《过把瘾》节目的录制,王潺潺和另外两个姐妹组成后援团为她们加油。为了在录制地点附近找到一处经济实惠的旅馆,她们走了五六站地的路,最后是三个人横着睡在两张床上,一个社员的脚都控肿了。对于录节目的姐妹表达的感激,王潺潺她们说,我们这么做,是为了越剧。

【玩】

去年7月加入鸣越社的宋丹丹这次扮演的是只小蝴蝶,从入社以来,每次排练她都雷打不动。在她看来,鸣越社是个好玩的地方。此前,对越剧她都一无所知,是一个在北大上学的高中同学向她推荐的越剧,起因是王文娟老师到北大作了一个讲座。听同学讲得感觉有点意思,从事IT业的宋丹丹开始在网上搜索,就这么发现了鸣越社,更有戏剧性的是,那个推荐越剧给她的同学,后来在她的推荐下也加入了鸣越社。

最开始,宋丹丹选的是王派,唱了一段时间后,李邯觉得她唱戚派更合适,于是从今年年初开始,她主攻戚派。

或许是工作便利的缘故,她的所有学习材料都是从网上获得,但她也很舍得投入,折子戏还在排练中,戏服就已经买好了。在她眼里,李邯排戏的时候有点厉害,而社里有几个资格老的会员又很温和,因此她说感觉很好。

以前喜欢流行歌曲的她,现在已经不怎么听歌了,越剧成了她的最爱,跟朋友出去唱歌时,她也会时不时的露一手。

【度】

北京鸣越社社长李邯说,对于每一个新加入的社员,她的感觉是多了一个朋友。虽然她们是一个业余的团体,唱越剧是大家的一种生活方式,但考虑到对观众的尊重,并为鸣越社以及全体成员的努力负责,排练时她很厉害,把关很严,谁在排练的时候嘻嘻哈哈,她都会不客气。但排练完了,私下里,她会跟自己批评过的社员道歉,因为大家还是朋友。

李邯常提醒社员,处理好家庭、工作和爱好之间的关系,因为只有得到家庭的支持,有固定的经济来源,才能让大家对越剧的爱好得以维系。李邯自己在这方面做得就非常好,周末两天,除了周六下午,剩下的一天半的时间她都留给了家庭。在单位,李邯更是把身心完全投入到工作中去,她不会听越剧,也不会想工作以外的事情,为了不让单位的同事误会,她的这个爱好至今还不被同事知道,即便跟同事一起去K歌,她也选择流行歌曲。

社长的这一观点也在社员处得到证实。王潺潺就说,不管排练进行的如何,只要家里打电话催她回家,她会立刻回家,这是为以后的自由争取空间,她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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