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威涛谈越剧女小生

日期:2009.08.18 点击数:3

【类型】报纸

【关键词】 越剧 

【地址】 地址1

【来源】 河南日报

【入库时间】2015.02.11

【全文】

女小生

今年适逢越剧百年。越剧最早和京剧一样,演员全是男的。进上海以后,想尝试全女班的效果,结果非常成功,就奠定了女子越剧的形式。到了上世纪60年代,越剧要反映时代,全女班就不能适应要求,于是也男女同台。扮演毛泽东的特型演员王,原是越剧男演员出身,年轻时,他演出到安源煤矿的毛泽东,长衫一穿,玉树临风。

越剧小生,主要的人物形象是书生,比如张生、陆游、梁山伯等。越剧小生分为穷生、冠生、巾生等。贫苦小生就是穷生;做了官,戴了冠,叫做冠生;普通书生,叫做巾生。

他们共同的特点是飘逸和俊秀。

为什么女小生会让大家这样接受呢?我觉得是一种特殊的审美心理:女人扮演的男人,首先是帅,但这帅里又有一种秀,一种俊朗,用导演田沁鑫的话来说是干净。越剧里的男性形象,上承的是魏晋风度。这种魏晋风度,到“五四”之后,基本上没有了,唯有女子小生身上才能看到那种干净。中国传统文化里说,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是一种质感。

理想中的男性,是女子扮演男人的切入点,是女人眼中的审视,这是一种双重审美。我塑造的男性形象里,普遍都有一种无奈。其实我觉得男人挺不容易的——中国社会是男权社会,这给男人带来了很多便利,也给他们带来了很多压力。女人到最后,大不了逃回家里相夫教子,但是男人不行,无处可逃,顶多遁入深山,或者出家。所以扮演张生、陆游、梁山伯,总有一份无奈在里面。

戏和生活

我丈夫郭晓男曾经开玩笑说,茅威涛要好好研究研究,她身上的基因有问题,肯定有男性的成分。

我有两个哥哥,我5岁就跟着哥哥在运河里游泳。小时候我会跟着哥哥去打鸟,去爬树。男孩子能玩的,我都会玩。这造成我比较敢去冒险的性格,什么都敢去闯一闯。我的前辈老师们,剃短发,身上一直都保存一种中性的东西。我年轻时候也是那样,一定要剪短头发,穿T恤,T恤的领子还要竖起来。早期我和何赛飞出门去做活动,去电台接受采访,人家一看就知道,一个是小生,一个是花旦。那时我跟她去机场,她什么都不做,什么重东西都不拿,很自然地就推给了我。

其实郭晓男知道,生活中,我很女人,特别不愿意男性化。但是唱小生一定是会有这种影响的。年轻的时候,如果扎辫子,演小生就演不出来——那是一种方法,但是现在不需要了,我穿什么,扮不扮上,都能演出来。

北京有位龚和德老师,写过一篇文章,说我是走进少女心中的白马王子。其实男人的形象,关键是有没有担当。女人期盼男人要有担当。为什么剧场里有那么多女人,因为她们在这里得到了一份欣然。戏剧是假定的,女观众从中读到了现实中无法企及的男子形象。

女小生其实比旦角更难培养。要天时地利人和。需要有生活环境,本身豁达,有担当心的素质,才能去演女小生。到2009年我从艺整30年。我想,等到自己体能上、外表上不再那么俊朗,我就不演了。

越剧和京剧不同,京剧里,往往老生是主角,小生是色彩;而越剧是倒过来,小生是主角,老生是色彩。我演梁山伯的时候,已经40岁了,但借助身段和程式化的东西,看上去还是18岁。越剧里中年男人形象是缺乏的,如果我要扮演诸葛亮,那我不可能戴髯口,我只能是小生扮相,拿把扇子。我演孔乙己,也是少年时期的孔乙己。越剧,就是戏曲里的青春偶像剧,中年角色都是老生演员来演了。

其实生活中,中年男子往往才是最有光彩的男人形象。我也在尝试慢慢选择用小生行当,来演出介于小生和老生之间的,比如李渔、苏东坡、李白。⑥1

(摘自《三联生活周刊》2009年第15期马戎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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