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柯岩和贺敬之

日期:2011.12.22 点击数:3

【类型】报纸

【关键词】 柯岩 

【地址】 地址1

【来源】 温州都市报

【入库时间】2015.02.11

【全文】

柯岩(右)和贺敬之

■韩磊

12月13日早7点,目送儿子背着书包出了家门,我转身从门口的报箱里抽出刚到不久的当天的《北京青年报》,照例从文化版看起。这时,一条触目惊心的消息突然刺进了我的眼睛:《周总理,你在哪里》的作者——诗人柯岩去世了!

心陡然一沉,我用了两三分钟时间快速读完了这条大约五六百字的消息,最后把目光定格在柯岩阿姨的照片上,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之中。

我大概是从上初中的时候开始喜欢上文学的,这个爱好一直保持到今天。在众多的文学门类当中,最喜欢的是诗。古诗喜欢,现代诗也喜欢,中国诗喜欢,外国诗也喜欢。记得高一升高二的那个暑假,我专门找来几本中国诗人的新诗集,从刘半农、胡适到郭小川、贺敬之到北岛、舒婷,一路背下去,足足背了好几十首。《甘蔗林——青纱帐》、《团泊洼的秋天》是那时候背会的,“云中的神啊雾中的仙,神姿仙态桂林的山”、“望三门、三门开,黄河之水天上来”也是那时候背会的。从此喜欢上了郭小川,喜欢上了贺敬之。

1998年9月,因为某种机缘巧合,我在三门峡水电十一局工作时曾经采访过贺敬之一次,事后写了两篇文章,其中关于“责令李白改诗句”、“史书万卷脚下踩”两句诗的修改的一篇文章在多家报刊发表,产生了较大影响。文章见报后,有读者投书发文报纸,对贺敬之的修改意见提出自己的看法,其中不乏真知灼见。

2007年12月1日上午,我和妻子到北京三里河路南沙沟贺老的家中作客,第二次见到了贺老,也头一回见到了贺老的老伴——著名诗人柯岩。

柯岩和郭小川的夫人杜惠都是“才女+美女”型的知识女性,她们的风采我在有关照片里曾经不止一次领略过。但是面对面见到柯岩,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当时,柯岩已经是近八十岁的老人了,往日的风采已然消失殆尽。她中等身材,体态适中,花白头发,虽满面笑容,但却难掩脸色的腊黄。“她现在还能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谈话之中贺老告诉我们,“一身的病了,一句话说不清楚,有些病还比较重,能活到现在,不容易了。”

贺敬之与柯岩是有名的文坛贤伉俪,夫妻恩爱,夫唱妇和,在文化圈有口皆碑。而今,年岁已高的他们同普通百姓一样,每天在小区相伴散步、买菜,在书房一个拉纸一个挥毫,享受着难得的温馨和谐时光。

那天,柯岩阿姨和他们的女儿贺小风对我们两口子的到访非常热情,倒茶寒暄之后,两个人各忙各的事了,客厅里只剩下贺老和我们夫妻两个,伴着一台水轮式加湿器潺潺的流水声,开始了一个多小时的谈话。

我告诉贺老,我的那篇文章发表后,有读者对贺老把“责令李白改诗句”改为“再请李白改诗句”、把“史书万卷脚下踩”改为“史书万卷久等待”有不同的看法,认为诗人写诗就应该狂一点、傲一点,过去哪个诗写得很好,豪气万丈,就应该那样。现在这么改了,从理上当然更好了,但是从情上不如原来的好。

贺老听到这里高兴地说:“好、好、好,这个同志的意见很有道理!”他接着说:“以前也有别的同志给我提过类似的意见,认为不需要改,但因为这首诗经常在公开场合被朗诵,要面对大众,因此,我对它作了一些处理,公开朗诵时作修改,收在我的文集里的保持原样。”

随后,贺老又向我们详细介绍了《回延安》与《三门峡——梳妆台》两首诗的创作过程,言语之间,充满了对三门峡的无限深情,充满了对水电人,特别是对三门峡工程建设者的敬仰、赞美之情。

后来,我们从三门峡谈到河南,从诗歌谈到戏剧,贺老表达了自己对豫剧和柳琴戏的特别喜爱之情。他说:“我现在一般不看戏,但是河南豫剧我爱看。我爱看两种戏,一个是豫剧,一个是我的家乡戏。我是山东人,我的家乡台儿庄一带的戏叫柳琴戏,又叫拉魂腔,我小时候就被拉过去了,哎呀那可真是拉魂呀,一辈子都忘不了!”

接下来,贺老给我们学唱了几句,说:“这个戏有个特点,尾音很长很高,唱到最后突然一高。”

“最近我们这个拉魂腔也被列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了,我看到了报上的文章,对它的艺术评价很高。”说到这里,贺老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沉浸在对家乡戏的美好回味之中。

七十分钟后,当愉快的交谈即将结束,我们两人起身告辞的时候,我大声对贺老说:“我有一个看法,也许几十年、几百年之后,已经没有什么人知道您曾经当过文化部部长、中宣部副部长了,但是您的《三门峡——梳妆台》《桂林山水歌》肯定还会被朗诵,这些作品肯定是会传世的!”贺老双手合什笑着说:“哎呀,这个评价太高了,谢谢!谢谢!”

说实在话,我对贺敬之的某些思想观点和政治主张并不苟同,我认为他晚年所作的新古体诗的探索也不算很成功。但这丝毫不影响我对他早年诗作的喜爱,不影响我对柯岩阿姨《周总理,你在哪里》的喜爱,因此,自己上面的一席话绝非恭维,而是完全发自本心的。

“文章草草千古事,仕宦匆匆只十年”。现在,虽然柯岩阿姨去世了,但她的诗会永存的,柯岩之名也将长久地活在她自己的作品里。

不是吗?翻检文学史,唐朝诗人张继只不过是个落第的秀才,在当时默默无名,但他仅仅凭借一首《枫桥夜泊》就被历史记住了。乾隆皇帝靠文治武功留下一世英名,但他所做的有据可查的上万首诗,当时曾隆重地颁行天下,且一版再版,但不知今天有谁能记住一句两句。古今中外的文学史乃至文化史就是这样,它残酷无情,它只认作品不认人。

“月落乌啼霜满天,一诗张继已千年。彩云易散琉璃脆,只有文章最久坚。”聂绀弩说得真好!

李白死了,他的“床前明月光”仍然被人们传诵着,郭小川死了,他的《甘蔗林——青纱帐》》仍然被人们传诵着,柯岩死了,她的《周总理,你在哪里》仍然被人们传诵着,因此,李白、郭小川、柯岩永远活在人们的心里。

诗人永远不死,他靠他的作品活在人们的心里。

3 0
Rss订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