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闻新说
报人传承 温故知新
浙江绍兴是春秋时代越国的古都,又是宋代大诗人陆游、近代大文学家鲁迅的故乡,人们去杭州旅游,一般都会抽空往绍兴一行,特别是知识分子们,希望能沾上点大师的文气。
除了到鲁迅先生的三味书屋转悠外,沈园是很多人必到之处,因为那里曾演绎过一出陆游与妻子唐婉的令人心灵震撼的悲剧。十多年前我去绍兴时已是马齿日长,或许是心灵曾受过岁月的侵蚀,竟留下了挥之不去的沈园情结。
陆游与唐婉是表兄妹,夫妇间的感情本来是很好的,也不知是什么缘由,陆游的母亲很不喜欢这个媳妇(唐婉是她的甥女)。更不幸的是婆媳的感情逐步恶化到不可收拾,终于婆婆下了一道不可违抗的“母命”,迫使陆游休弃了他的妻子。
陆游后来另娶了妻子,唐婉也改嫁了赵士程。
这出悲剧的高潮出现在几年之后,也就是没有陆、唐沈园偶遇的详尽记载,只知道唐婉同丈夫赵士程一起来沈园游玩,她见到了陆游,还遣仆人致送酒肴,却再也无从互通情愫了。值得注意的是唐婉“遣仆人”,而不是邀陆游同坐在一起,这在当时是不可能的,也会使三方面都非常难堪。陆游满怀伤感,借酒浇愁愁更愁,挥毫于园壁上题下那首脍炙人口、传诵不衰的《钗头凤》:“……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读史读到这里,人们都会被诗人毫不掩饰的愤恨与痛悔深深打动,因而会忽略一个人,那就是唐婉的后夫赵士程。
虽无史书为据,但可以说,唐婉与陆游在沈园偶遇时,赵士程是在现场的;唐婉“遣仆人”致送酒肴给陆游,赵士程应该是知道的。据说,后来唐婉看了陆游在壁上写下的《钗头凤》词,也和了一首:“世情薄,人情恶……人成各,今非昨……”,不久便郁郁死去,赵士程也应该知道的,然而,赵士程并没有阻挠唐婉遣仆人致送酒肴,也没有妒火中烧或从中作梗,更没有像今天某些人那样,爱的反面便是恨,容不得妻子与前夫往来,甚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因此,对赵士程的大度,不由人不表示由衷的钦佩。
10年前,我曾写过一篇《沈园情结》的短文,其中写道:“在悲剧降下帷幕之后,似乎不应忘记一个人,那就是唐的后夫赵士程。”去年我在《羊城晚报》的“花地”副刊中偶然读到一篇有关沈园的文章(怨我记忆力差,已忘了作者姓名、篇名及发表日期),文章提到赵士程,与我观点一致。寻寻觅觅,终于找到了知音。
时隔近半个世纪,诗人第二次到沈园时已经75岁了,仍没能忘记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他写下了《沈园二首》: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梦断香销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
时下,吃人的封建礼教已从历史舞台上消失,但左右儿女婚事或婆媳不和导致婚姻亮起红灯的事仍时有所闻,但愿他们能从陆游和唐婉的悲剧中悟出点什么来。
周文韶冯承素摹写兰亭序 局部。 (冯承素 唐代书法家)
蔡显良(暨南大学副教授、书法研究所副所长)
中国书法源远流长,历史上的书法作品也浩如烟海,而王羲之在公元353年所作的《兰亭序》独被誉为“天下第一行书”,这是为什么?
《兰亭序》是“书圣”王羲之的代表作品。王羲之出生于东晋著名的簪缨世家———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豪门,家中多人担任朝廷要职。因此,王羲之也有空闲研习书法。他曾先向卫夫人(汝阴太守李矩之妻)学习,随后改师叔父王廙。二十岁以后,王羲之正书、行书宗尚钟繇,草书效法张芝,博采众长,精研体势,一变汉魏以来波挑用笔,独创圆转流利之风格。
33岁时,王羲之在一次文人雅集中写出《兰亭序》。当时是农历三月三日,按照习俗人们都到水边嬉游,感受春意,消除不祥。王羲之同谢安、孙绰等四十一人来到绍兴兰亭,曲水流觞,饮酒赋诗,汇诗成集。微醉间,王羲之即兴挥毫作序,这就是《兰亭序》。据说当时王羲之写完之后,又重写几篇,都达不到这种境界,于是他感叹说,当时一定有神仙在帮助我,否则我是写不出来的啊!从这方面来看,《兰亭序》的诞生是偶然的。
但王羲之能够创作出千古佳作更是一种必然。因为魏晋时代是人的自觉时期,也是书法等艺术发展的自觉时期。楷行草书蓬勃发展,并经钟繇、张芝等书家之手日臻成熟,王羲之刻苦习书,继承钟法,变化旧体,成为一代大家,因此他才能书写出流传千古的《兰亭序》。
变汉魏质朴书风为美轮美奂的书体,开创了妍美流畅的行草书法先河———这是王羲之最大成就,而其代表作《兰亭序》自然是皇冠上的最耀眼一颗宝石了。
《兰亭序》有如行云流水,遒美劲健,潇洒飘逸,无论横、竖、点、钩、折、撇、捺,真可说极尽用笔使锋之妙。后人评说“一画之间,变起伏于峰杪;一点之内,殊衂挫于毫芒”。这样的风格也影响中国书法,直到如今。
自唐太宗推尊王羲之的书法“尽善尽美”后,便成了千余年来书家的共识,王羲之的书圣地位便得以确立。尽管清代的李文田、现代的郭沫若等人都曾怀疑和否定过《兰亭序》,尽管现存的数件《兰亭序》均为摹本或临本,但是不能否认的是,自从王羲之妍美洒脱书风横空出世,其后的整个书法史,都是在二王一系文人流派书法的审美趣尚所涵盖之下不断充实、变异与发展的———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即使在清代碑派书法兴起之后,康有为在其集大成的碑学经典著作《广艺舟双楫》中,不但丝毫未曾贬抑王羲之的书圣地位,甚至还大加褒扬这位帖学书法的祖师爷。由此可见,二王流派所独具的系统效应,在中国书法史的舞台上始终扮演着第一主演的角色。
所以回头一看,王羲之能变革汉魏质朴书风,创出“飘若浮云,矫如游龙,波谲云诡,变化无穷”的妍美洒脱书风,而且这样的风格最终影响后世一千六百余年,更成为后世书家衡量书艺的艺术标尺,至今未衰……王羲之被称为“书圣”也不奇怪了,他的代表作《兰亭序》自然被誉为“天下第一行书”。
(整理:收藏周刊记者吴璇实习生徐超)
蔡显良